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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alter Mitty在Cheryl Melhoff的歌聲中,伴著Space Oddity這首歌中原本就有的倒數計時跳上直升機,看著格陵蘭的風景逐漸縮小,是整部白日夢冒險王裡我最喜歡的片段,也是電影中Walter最後一個白日夢。

 

 

之後他落海、逃過鯊魚追殺,當船員救起他時,他忍不住伸手摸著船員的臉確認一切不是夢而是他的第一個冒險。把這當成分水嶺去綜觀整部片,作著白日夢的Walter只是常發著無傷大雅的呆,追逐那個真實自我的Walter卻失去了工作、積蓄和原本平靜的生活。

 

 

而他得到了什麼?

 

 

 

主角唱著David Bowie的Space Oddity(Major Tom),是Walter最後一個白日夢

 

 

 

 

登上雜誌封面、交了女朋友還有個現成的兒子。

 

(翻白眼)

 

這大概是好萊塢電影不得不有的好人好報吧,但如果最後Walter找不到25號底片、女主角和前夫複合,然後把結局定格在Walter在電腦前打著履歷的那一段我會更感動。

 

 

電影裡有個非常非常刻意(但大家似乎非常喜歡?)的片段,雪豹出現時Walter問他怎麼遲遲不按下快門,尚恩回答說:「有時候,在某些真正感動的時刻,我不想讓相機干擾我,只想用眼睛去記下這美好的一刻。」

 

 

雖然西恩潘講得很平淡,這依然是詭異的一幕,但他還是要裝得沒事似的說出這句一般在生活中不會聽到的台詞,因為這幾乎是整部片的宗旨:不是要你放棄安穩的生活,不是鼓勵你無謂地冒險,而是要你學會「活在當下」。

 

某些真正感動的時刻,我只想用眼睛去記下這美好的一刻

某些真正感動的時刻,我只想用眼睛去記下這美好的一刻

 

 

 

這從來不是簡單的事,因為當我們試著追求自我的同時,都無可避免地要面對「死亡」這個最大的荒謬,不正視這個荒謬就得不到解脫,不學會「好死」的人就只能「歹活」,因為我們都懼怕死亡,這種恐懼逼迫我們作出妥協,讓我們喪失判斷能力,也成為執政者的手段,遠者白色恐怖,近者有捷運車廂內背著MP5的警察,對死亡的恐懼讓我們無法察覺荒謬,甚至斯德哥爾摩症候群般地讚揚那些利用恐懼侵犯你權利的人,「捷運安全感爆表」在我耳裡聽起來就好像聽見上一代的人說「戒嚴時治安真好」一樣。當年鄭南榕自焚前,他對每個勸他的人說他就是要改變台灣人貪生怕死的形象。因為當你害怕死亡時,你就會開始試著避免風險,你不會再問自己想要什麼,你只會問怎麼樣才安全,為此你失去了反抗的能力,

 所以蒙田說:「死亡讓我們變成奴隸。」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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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死亡的恐懼,讓我們成為奴隸而不自知

 

 

追求自我的另一個障礙在於夢想的遙不可及,在於烏托邦的虛幻。奧修曾經教導過我們夢想與慾望的差別,他說夢想應該是不可能達成、而你卻能在追逐的過程中感到快樂的,如果因為無法成功而感到痛苦,那叫慾望而不叫夢想,我最常把娶志玲姊姊當成例子,如果這是我的夢想,那當我能更接近他一步都會感到快樂,若有機會跟她說上一句話估計也不思蜀了,但如果那是我的慾望呢?輕者痛苦一生,甚者還有可能成為一個跟蹤她的變態。放下慾望追求夢想,知易行難,最重要的是看清夢想的不可實現,Walter追求的是什麼?完全自由的人生嗎?電影裡Walter有記帳的習慣,記帳代表財務不自由,假如自由是他的夢想,那他應該選擇放棄的他工作原則來追求穩定的收入,或是堅持他的工作原則去冒險尋找25號底片?從黑格爾以降的歷史目的論者會告訴我們,穩定的收入可以更快幫助你達到財務自由,所以應該選擇前者。我個人無法苟同,首先應該認清無論前者後者都無法真正的自由,而前者因為被「財務自由」束縛,為了賺錢存錢,反而會失去原本擁有的自由,因此唯有認清楚夢想的不可實現性,你才能在追求夢想的過程中不斷地反思自己有沒有違背夢想的初衷,才能每一刻都活得自由。

 

 

還記得318運動末期最常被問的問題就是:「究竟我們一直待在這裡有什麼意義?」、「最後是不會一切都不會改變?」這時我都會反問他們,你追求的是什麼?民主嗎?民主從來都不是一個目的,而是一個追求的過程,那虛假的完美只會存在當下,在你跳上直升機的時候,在你闖進立法院的時候,在你看見雪豹的時候。只有那麼一剎那是完美的,之後又是無盡的追尋,可是只要你在追尋的過程中遵循著你的初衷,那你每一秒都可以活得很民主很自由。在《薛西弗斯的神話》中,熱愛人世、熱愛陽光、石頭、泥土、樹木的薛西弗斯必須不斷地把石頭推上山,再眼睜睜看著它滾下去,如此無限地週而復始就是神祇們對他的懲罰。而卡謬說:人們必須想像薛西弗斯是快樂的。為什麼?我個人的解釋是,即使不斷重複著沒有目標的生活,但薛西弗斯卻因此可以跟他喜歡的陽光、泥土、樹木等等生活在一起,對我們來說他的努力是徒勞,他得不到任何的成功,但他卻能享受這過程,因為對他來說他每一次的努力都是一種抵抗,一種讓他可以生活在人世、享受陽光空氣水的抵抗,民主自由也是一樣,你反抗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民主跟自由,你應該享受它。

 

所以回到一開始的話題,Walter的冒險,究竟讓他得到了什麼?

片尾時,失業的Walter Mitty面對著電腦上的空白履歷表,他打上:

 

攝影雜誌社底片部門經理

從直升機上跳海

在巨浪中躲過鯊魚的追擊

當過一日船工

見證火山爆發

登上喜馬拉雅山

在海拔六千公尺踢足球...

 

他得到的就是冒險本身,這價值已遠遠超過他所失去,

一事無成,此生無憾。

這才是白日夢冒險王最美的結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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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林愛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