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個被說從來不作事的組織,最近翻譯了一篇研究報告的結論,
(http://www.taedp.org.tw/story/2828),
題目是「無差別傷害事件相關研究」,
簡單來說就是鄭捷、龔重安這種犯人的研究。
我知道這時候大家都會說:
「這種人就死刑阿,有什麼好廢話!」
如果是這樣,那等司法判決,至少等第一審不是死刑你們再出來就好,
這裡要討論的是:「怎麼樣可以預防此類事件發生」
或是更白話:「怎麼樣拯救尚未出現的無辜受害者」
說真的,我人生最大的困擾和無力感總在於,
讀再多的研究、數據、資料,
在這個社會都比不上義憤填膺的直覺。
又想到昨天看的影片:
苗博雅 MiaoPoya :難道我不憤怒嗎?
羅友志(資深社會記者):你的憤怒好假!
社會的價值觀就是這樣,
憤怒的時候我們必須有暴力的外在表現,
無論是言語的、身體的甚至司法上媒體上的暴力,
必須要有暴力表現才是有作事,
因為這才跟大家的反應一樣,這才是直覺。
而去做研究,用統計數據告訴你們這樣不對的人,
告訴你們這樣下去只會死更多人,只會產生更多傷害,
那叫做冷血,因為那違反直覺,因為大家都不想去理解。
社會記者大剌剌地在電視上說,
「我們跑社會的,不講學理。」
當他們說著自己看過許多屍體,自己看過「地獄」時,
他們究竟從這些被害者身上學到什麼了?
如果沒有,如果只是繼續用死刑去遮掩問題,
我想這樣才是殘忍,才是對不起逝去的生命。
歷史唯一給我們的教訓就是,
人類永遠不會從歷史得到教訓。
因為我們就是個靠直覺便宜行事的社會。
先有了解,才有可能談預防,
每個社會案件都一樣,我們要關心的是如何讓「整體」更好,
至於兇手,司法自然會給他應有的審判,
我們並不是廢死國家,沒必要在這時候吵著要給他死刑。
以下節錄一點此篇研究結論的重點,
如果有辦法接受網路長文的建議還是進去看全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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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日本法務省於2013年提出的「無差別殺傷事件相關研究(無差別殺傷事犯に関する研究) 」,分析2000年以來52起無差別殺人事件的背景及犯罪內容特點,試圖描述這樣的現象並提出防止的方法。
首先是人格特徵上的描寫:
1.大多數為無前科且較年輕之人。
2.以犯案動機來看,「自殺或希望被判死刑」類型及「對殺人產生興趣、有殺人欲望」類型且年紀較輕者為多。
3.犯案者之中,與家人關係不好,或關係淡薄者也多,大多在犯案當時沒有交往對象。大多在犯案時沒有朋友,或是有朋友但關係淡薄、關係不好。但這一點在各類型犯案者之間幾乎相同,看不出顯著差異。
4.在經濟上,收入少,沒有積極性的經濟活動情形。住居狀況方面,住所不定,居住於社會福利設施,有相當比例的犯案者欠缺長期可居住的安定環境。
5.「自殺及期望被判死刑」類型及「對殺人感興趣及有殺人欲望」類型者,多無前科。
6.多有敏感、自我批判、自卑感等傾向,沒有自信,容易煩惱、容易想法偏頗。
7.在犯行之前,有一定比例的犯人曾向醫生求助此種內在的衝動。
8.曾有受刑經驗的犯行者中,出獄後未滿一年即犯下無差別殺傷事件者超過半數。其中出獄不滿一個月就犯行者也占相當比例,顯示出獄後遇到某種困難的人不在少數。
然後是預防,在受刑人的部份,研究中提到:
1.改善暴力性格、人格障礙等問題為始將精神障礙之治療視為中心課題
2.受刑人的社會復歸支援也是一項重要工作
在整體社會的策略部分:
1.欲防止無差別殺傷事件,防止孤立有很重要的意義。
2.創造能夠使國民參與各種社會活動的環境(「立身之地」與「出頭的機會」)。這些創造「立身之地」及「出頭的機會」的各種方針。
3.社會中傳播有關精神障礙適當的知識情報,使有這些障礙的人能夠盡早接受治療。
4.在其犯行前,大多可見到有某些問題行動、或是可稱為預兆的行動。其中最常見的,就是企圖自殺。推動自殺防止對策以減少企圖自殺人數,這樣一來對防止無差別殺傷事件也會有一定的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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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我自己的觀察,我們社會是怎麼反應的?
對人格特徵上,大概就是自閉、有病、殘酷冷血、愛打暴力電玩。司法上呢?死刑就對了,最好所有暴力犯全部死刑就不會有再犯了。
那我們的社會策略呢?
基本上齁,只要死刑就解決問題了,不用去談社會策略。
我不想下什麼結論,每個人會有自己的決定,
究竟要用什麼態度去面對這樣殘忍的事件,
我們才能真正的拯救到更多無辜的生命?
有提到大部分無差別兇殺案的犯人都有自殺傾向,
一般面對有自殺的人,我們至少都給個陳腔爛調:
「自殺不能解決問題。」
說真的這爛透了,誰不知道自殺不能解決問題,
好歹說說看要怎麼解決問題吧!
但面對在電視機前那些有自殺傾向的潛在兇手,
我們不但沒說有哪些管道解決問題(無論精神上經濟上)
反而對著這些人喊著廢物,你們就是該死,
死一百次都不足惜!死都太便宜你!
忍不住會想,如果當初社會給鄭捷多一點同理心,
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龔重安?
如果在電視前看著捷運殺人案新聞的龔重安,
發現這是社會還是願意給他們這種人機會,
還是有人願意接納他開導他,他是不是就不會犯案了?
但一切都太遲了,這社會沒有給我們證明的機會,
因為我們只想要憤怒地發洩自己,
結果就是一個「想以殺人方式,如同鄭捷般換來法律對他求處死刑結束一生」的龔重安,
當龔重安後,這次我們又作了什麼?
一群在警局前等著打他的群眾
一群在電視上使用惡毒語言的名嘴,
一群在電腦前想像著各種殘忍方式對付他的鄉民。
變本加厲。
於是,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,
電視前、電腦前看著龔重安的黑影們,
越來越孤立,對社會的怨恨也越來越深,
當他們想離開世界時,
他們會想要順著這個霸淩他的社會的意,
在角落靜靜地等死嗎?
有沒有下一個受害者,就在他們一念之間,
有沒有下一個兇手,則在我們一念之間。
每一個怪物的出現,每一件罪行的發生,
我們都是共犯,我們都是推手,但我們不相信,
我們要拿著石頭砸他,丟得越用力,喊得越悲憤,
才越能表現出我們跟他們的不同,
殊不知就是這種非我族類的排擠,
造成了一件又一件的悲劇,
我不想說誰是殘忍或是愚蠢,
我相信大部分人只是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的後果,
所以許多人都願意站在被丟石頭的那一邊,
願意在每一個憤怒的人們面前承受那些不理性的謾罵,
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團體不是每一個人都脾氣好的要被你們這樣罵,
只是他們懂得你們的心情,知道你們沒有惡意,
知道大家都是為了讓社會更祥和安全,
差別只在他們讀了你們沒有讀的資料,
所以現在分享給你們,請你們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,
到底要怎麼樣,我們才能拯救下一個無辜的受害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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