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9年5月19日於總統府前自焚殉道的臺灣民主獨立建國運動先驅詹益樺_TAIWANESE_Pro-Democracy_and_Taiwan_Independence_Activist_Chan_I-hua_Self-immolated_in_front_of_the_Presidential_Office

 

 

最近很常用到「荒謬」這個詞,為此感到驕傲與悲傷,悲傷在於這些荒謬竟能源源不絕處處烽煙,驕傲在於自己並未因此放棄人生的基本價值、在於自己仍舊仍感受到荒謬。

 

從君子不器的觀點出發,我們的教育無疑是失敗,始終在訓練學生某項專長而貶低思考的價值,但對於殖民政權而言,人民就是生財器具的愚民政策無疑是成功的,當政府蠻橫得侵犯人民的基本權利時,這些人感受不到荒謬,他們相信只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,少數人是可以被犧牲的,即使是多麼無理的犧牲都無妨,他們在基本權利的面前無知地熟睡著。

 

另一種對荒謬的無感來自於麻木與無力,來自於「國民黨又來了」和「無論如何打不倒他」,也許來自於「我又不是鄭南榕,我什麼也改變不了」,為此他們在基本權利面前無奈地裝睡。

 

所以今天,五月十九日,我們要紀念詹益樺,二十五年前,當鄭南榕的國喪隊伍走到總統府,詹益樺選擇在此用一樣的方式,自焚殉道。 

 

社會運動中一直有著參與門檻的問題,政府媒體不斷試著提高這個門檻,例如將政治污名藍綠化,讓你必須克服心理障礙;設置集遊法給你法律上的障礙;郝龍斌說人帶來就要帶走,那是給你責任上的障礙;至於警察、水車更不用說,給你安全上的障礙,更有甚者,有時自命清高的參與者還會幫忙提高這個門檻,比如列出長長的書單,好像真的必需懂什麼是黑格爾尼采馬克思你才能明辨是非,才有走上街頭的資格。

 

崇拜鄭南榕也是一樣的,第一名的學生,台大肄業(因拒修國父思想),創辦了時間最長的黨外雜誌,發起了五一九綠色行動、二二八和平紀念日活動,鄭南榕即使不自焚,也是讓人難以企及的偶像派角色。

 

詹益樺呢?

 

他來自嘉義,當過船工,沒有顯赫的學歷,對哲學研究不深,沒有發起過什麼運動,參加社會運動的經歷只有他人生最後四年,話不多,更不用說寫雜誌,他只是一個沒沒無聞的基層黨工,走在隊伍最前列,扛著喇叭讓別人說話,舉著別人寫好的標語,推倒拒馬讓別人通過,如果他今天還在,一定會跟那群學生一起爬上立法院,拆下那塊,他早在1988年的農民運動中就拆下過的褻瀆民意的招牌,他就是我們身邊的人,那個總是坐在家門口,對政府憤恨不平的憨實阿伯,如果他不自焚的話。

 

如果他不自焚的話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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詹益樺曾說:「鄭南榕是一顆偉大而美好的種子,我希望自己也成為一顆偉大而美好的種子。」但他錯了,鄭南榕正如其名,是一棵茁壯的大樹,他展開樹翼庇蔭著我們,但他走過的路布滿荊棘,我們可以遙望他,試著朝他的方向前進,可是巨大的目標往往伴隨巨大的挫折,許多人就這樣懷抱著挫折在這人煙罕至之路上沉睡了。而詹益樺自己才是一顆偉大而美好的種子,美好的是他在自焚前那四年親力親為所做的一切,偉大的是他選擇用自焚這件事情讓大家看見這種美好,讓我們有機會得以崇拜他、紀念他、以他為我們的楷模,明白「美好」有很多種形式,偉大的門檻很高,但美好的門檻很低很低,只要我們願意,我們隨時可以成為一顆美好的種子,不再希冀自己能夠成長為唯一的風景,只希望多年以後的某一天,開出一朵燦爛的太陽花,和其他人一起用遍地的金黃來感動這個世界。

 

如果你沉睡著,鄭南榕會用振奮人心的呼喊聲喚醒你,如果你曾經醒來,卻又徬徨無助地裝睡與妥協,如果多麼高深的理論也無法喚醒裝睡的靈魂,那詹益樺會直接拉起你的手,「跌倒成為弱者的人,我站立在那個地方扶起他」,這是他少數留下的文字,也是他對於自己一生的期許,他與我們的生活如此貼近,我們可以輕鬆跟上他的腳步,與其說偉人,他其實更像一位父親,帶領著呀呀學步的我們,溫柔地說,你看,只要像爸爸這樣,你也可以走得很好。為此,我們紀念那個,一直陪伴著我們的阿樺。

 

詹益樺(1957年2月22日-1989年5月19日),讓我們一起懷著他的美好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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